诗歌,是我飞向美与自由的一双“翅膀”
2023-02-05 20:59:15

今天,让我们再来认识一位作者刘汉武。患有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的他,曾面临过对死亡的恐惧、来自身边的歧视,文学与写作被他视为救命稻草,而诗歌,成为了他飞向美与自由的翅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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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歌,让我沉重的肉身飞向自由

文|刘汉武


我是独一无二的我

中学时,班主任在我的作文评语里写道:“你会成为中国的海伦•凯勒!”

听到这样的评价,我内心无比激动,满怀对班主任老师的感激之情。毕竟,我之前已经听过太多人对我的失望和否定。此前,有同学用颇具侵略性的语气“质问”我:“为什么你不能像xxx那样做一个坚强的人?”

其实同学问这个问题不见得真有什么恶意,我记得当时是这样回答他的:“因为我不是xxx,我是我,我有自己的人生,有我自己的追求,我要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自己。”

大概是我天生“反骨”吧,从小到大,我始终都是以怀疑的目光去审视周遭的一切。对于那些惯例或者约定俗成的规矩感到十分困惑,难道非要如此不可吗?

到现在我才真正意识到,原来一直以来我想要挑战和颠覆的,是那些世俗的眼光和评判标准,是人们限定自己和他人的刻板印象。

我们身处的是一个多元世界,世界的美妙与精彩正是基于这一点。不论何种性别、何种肤色、何种取向,不论身体是残缺还是健全,人类最基本的情感是共通的,理应获得同等的重视。

不论是残障人士,还是罕见病患者,抑或是其他少数群体、边缘群体,每一种生命的抗争和怒放都应该被尊重,被看见。正是因为我们不屈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,生命之花才能盛开如斯!

想把我写成诗读给你听

却跌入词句与表达的深渊

于是怀疑之蛇趁机潜入

意识的脉络

天空近乎溺爱地注视着我

而远方起伏的山峦

终究给不了我想要的解答

我多么希望你就是我的忒修斯

但针尖上起舞的天使告诫我

没有一艘船能够抵达

一条并不存在的岸

——刘汉武《不存在的岸》



生死攸关时,文学拉了我一把

从我降生的那一刻开始,就注定了要走一条艰辛的道路。原本家人对我的出生寄予厚望,在哥哥被查出患有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之后,父母决定再要一个孩子,希望他健康,但事与愿违,我的再次确诊,对整个家庭无异于晴天霹雳。

五岁起,我的身体就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,从最初跑不快走不稳,到慢慢蹲起变得吃力,再到上楼梯也开始变得困难。等到我八九岁时,走路的姿势开始变得怪异,头是往后仰的,肚子却向前倾,双臂则滑稽地向后拢,蹒跚有如鸭步。

上楼梯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公开处刑,摔跤更是家常便饭,这还不是最令人头疼的,真正麻烦的是摔倒了爬不起来,还要遭受其他孩子和无良成人的嘲笑和戏弄。

在十二岁的那个暑假结束后,我彻底站不起来了,从此和行走“分道扬镳”。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,我以柔弱的血肉之躯,同周遭满怀“敌意”的世界做着抵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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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幸的是,对文学和写作的热爱从某种程度上疗愈了我。

说起来,这世上热爱文学和写作,或者有志于走上文学之路的男男女女如恒河沙数,而我自然而然也未能免俗,纵身跃入其中化为那微渺的一粒沙。

一直以来,这份热爱和执着在潜移默化中重新建构、塑造着我,让我即便在面对疾病的摧残和命运的戏谑时,依然能够保持一份清醒和冷静,然后以更饱满的热情,去书写属于我的人生故事。

当然,兴趣和热爱是一回事,要想达成最终的梦想,真可谓是一波三折。

十八岁以后的一个时期里,我基本都处于一种抑郁的状态,虽然我并未真正去看过心理医生,但我清楚那段时期自己都经历了些什么。

究其原因,成长过程中的封闭、不被接受的孤独,固然是一方面,而另一方面,对我影响最深的,应该是哥哥的病亡。

哥哥走的时候才十五岁,正值花季,对我和父母来说,生活一下子进入了寒冬。

自那时起,死亡的阴影就一直笼罩着我,几乎伴随着我整个青春期,正是由于这些潜在的种子,在我还没意识到时就已经生根发芽,直至长出了藤蔓,终于在阈值达到顶点时彻底爆发。那段日子,我高度敏感,喜怒无常,经常悲伤到无法自已,甚至开始尝试伤害自己。

一轮冷月

在两堵高墙的夹角中兀自皎洁

我的孤独正透过玻璃窗

与她清冷的光辉相得益彰

月光稀释了夜的黑暗

黑暗像涨起的潮水将我的房间包围

仿佛这是世界上仅存的一座房间

时间之鸟永远都不会在此落脚

这是属于我的沉默之岛

无声的风暴是这里的君王

——刘汉武《被包围的房间》


最让我痛苦的是,我遭遇了严重的表达障碍,就像一个患了“失语症”的孩子,这对于热爱写作的我来说,简直如同噩梦。经常是面对稿纸或者空白的文档写不出任何字句,或者相反,写出太多词不达意的语句,最终被自己毁掉或是清除,那种感觉堪比凌迟!

后来我在报纸上发现了李兰妮老师的《旷野无人——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》这本书的连载,追了几期以后,突然有种灵光乍现醍醐灌顶之感,连载用了一个夏天的时间,而那个夏天,就是我重获新生的开始。

还记得在那之后的某一年,我因为呼吸衰竭病危住院,在医生奋力抢救我的间隙,即便仅仅只是恢复了一点点意识,我口中大声呼喊的却是:“我要写作,我还有小说没有写完……”参与抢救的医生和护士都感到非常惊异,等到后来病情稳定时再回想起这段小插曲,我自己多少还是感到有些难为情。

但那确实是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投射,可以说是对于文学和写作的那种近乎狂热的执着,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拉了我一把。


飞向美与自由的翅膀

在那之后,我因为心肺功能不好,血氧一直上不去,不到十天半个月就往医院跑,父母跟我都感觉心力交瘁,本来医生都建议要气切了,父亲不同意,于是医生建议使用无创呼吸机,从此我便“荣升”为“机友”。

我也告别了学校,家里凡是能找到的书都被我看了个遍,我开始在家里自学。终于,在我的不懈坚持和努力之下,我看到自己用右手尚能活动的几根手指,一字一句敲击出来的文章,被印成了铅字上了杂志。

虽然对很多人来说也许这根本不算什么,但对于我来说,那真的意义重大。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,我对写作有了新的理解。

如果说过去我对写作的热情,更像是某种建立在幻想之上的狂热崇拜,那么现在我追求的就是一种完全忠于自我的写作。

其实一直以来,写作都是我与自我对话的一种有效方式,它让我对自己有了更深入的了解,同时它又审视自我,帮助我更好地理解这个世界,并与之和平相处,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还抚平了我内心的创伤。

在这个契机下,我邂逅了诗歌。许多年以来,我都在寻找一双翅膀,现在我想我已经找到了这双翅膀——诗歌。

诗在我看来,是能够直接与灵魂对话的艺术。写诗,可以让我倾诉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,更是一种寄语,我相信,希望一直都在。

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真正指引我们,那无疑就是爱本身,和我们对爱与自由的向往与追求。在诗歌等作品的书写中,面对自己逐渐被“封冻”的身体,我心中的畏惧和忧虑越来越少,沉浸在对爱与自由的追寻中,享受这份平和。

写一首颂歌

歌颂八月和银杏树

像一个陷入热恋中的人那样去歌颂

生命理应如成熟的浆果一样饱满

甜蜜的汁液让灵魂变得馥郁

用银制的餐盘盛满秋日的果实

盛开的鲜花还带着晨露的湿润

用诗人的嘴为造物的杰作去命名

无言的星辰越发耀眼

大地上每一条河流都为此而祝福

无需呼唤神明

爱的光辉足以使一切黯然失色

——刘汉武《颂歌》


如今,我已习惯了戴呼吸机的生活。坚持写作,对文学和写作的热爱,成了我活下去的支柱。我相信,往后余生,不管是生活还是写作,都只会越来越好。



撰稿/刘汉武

编辑/张皓宇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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